體育東路廣州酒家附近，幾名黃牛向路人兜售月餅票。肖雄攝

在上下九，蓮香樓至廣州酒家沿線，每隔幾米便能遇見東張西望的人，他們三五成群，多是中年人，左手拿著一張“收購月餅票”的白卡，右手握著一小包，見到路人便會湊上去問“要不要月餅啊”。

記者連日來跟蹤調查發現，臨近中秋，廣州各大酒店周圍都有一群黃牛黨盤踞。在興旺的倒賣市場背后，是一條灰色的利益鏈條。

黃牛盤踞酒家門前

敬業的黃牛讓各個酒家顯得門庭若市，酒家保安站在一旁，只是不讓他們進店，其余行為，一律不加阻攔。

“他們怎么可能阻攔我們啊，我們是幫忙的！”一名姓許的黃牛黨告訴記者，保安不會攔阻，他們的票全部來自酒家本身。酒家把券賣給他們，他們再賣給消費者，作為中間人，賺取一定的差價。“我們其實是銷售。”

據許先生透露，在酒家門口賣票的都是散戶，他們統一從商家處以八五折價格購得月餅券，再按九折左右的價位賣給客戶。以廣州酒家出品的七星伴月月餅為例，原價173元，在黃牛賣150元，而他們聲稱進價為147元。“我們也就賺兩到三元而已。”許先生一再強調，他們掙錢靠的是數量，而不是單個利潤，“我的最高紀錄是一天賣出了1800盒！”

黃牛黨的另一部分利潤來自于倒賣散戶的月餅券。專門從事票務倒賣生意的黃女士說，在距中秋一個月左右，生意就開始了。除了商家給的月餅券，還有散戶賣出的餅券。“公司發的券自己又不吃，扔掉太浪費，不如換點現錢。”黃小姐告訴記者，一版以低于六折的價格收來散戶的月餅券，之后再以原價九折的價格賣出，“這部分的油水是很多的！”她表示，這是黃牛黨們最歡迎的方式。

而進入距中秋一周左右時間，大多數黃牛便只賣出不買進了。“畢竟賣出才賺錢啊，我們是銷售嘛！”許先生再一次強調自己的“職業”，他們已囤積大量餅券，后期的任務就是慢慢出貨。

據記者觀察，一小時內，下九路的蓮香樓、陶陶居、廣州酒家三家店大概聚集了100名黃牛，每名黃牛在這段時間內平均賣出月餅券10-20張，按照許先生給出的價目，平均他們的票源成本，大概能賺50元左右。

均稱月餅票從酒家購得

許先生在對話中提到，他們月餅票大量來自酒家。而蓮香樓、陶陶居門口的黃牛黨也眾口一詞，一致宣稱他們的票都是直接從酒家購得的。

“我們提前一個多月就訂票啦！酒家直接給我們有優惠！”蓮香樓門口的一名黃牛表示，他們的東家其實是酒家本身。

有黃牛向記者介紹，他們低價銷售月餅票，讓消費者覺得有利可圖，那么消費者紛紛購買月餅券，也就增加了月餅的銷售量。如此一來，商家無需推廣便可將月餅銷售一空。眾名黃牛紛紛表示，他們都是酒家的老推銷員，信得過。

但是在幾間酒家大堂，記者發現，酒家的保安來回走動，毫不留情地把黃牛黨攆出去。一名在廣州酒家兜售月餅票的黃牛被兩名保安攆出，恰逢大雨傾盆，才得以回入大堂避雨，但保安勒令她不得銷售。

“他們做做樣子而已啦。”一名中年男子告訴記者，他今天已經賣了80多張月餅票，“不可能讓你們感覺到他們跟我們是一伙的啊。”

記者就此事詢問廣州酒家體育東分店的服務人員時，對方眼皮都未抬一下，冷冷拋下一句“不知道”。記者致電廣州酒家文昌路總店時，辦公負責人員笑著說：“這個，我不知道哦。”蓮香樓辦公人員則表示，“直接聯系老板，我們無權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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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餅票當作期貨炒？

“直接在酒家買太貴啦！黃牛的便宜些。”有些顧客甚至成了黃牛的“老買家”，每年到了中秋都會給他們打電話，購置一定量的餅券。

對于賣不出的票，黃牛們表示，會有人來回收。

有媒體報道了神奇的“月餅券現象”：月餅廠不生產月餅，光印刷月餅券就能獲利。以一張100元的月餅券為例，黃牛以八五折的價格從廠家購入，再以九折的價格賣給消費者。由于不少月餅券是用來饋贈或福利發放的，因此商家看準很多收到月餅券的人不會真正換購月餅，而是選擇賣出變現，于是廠家就以六折或者更低的價格回收。在這個過程中，在無需生產任何月餅的情況下，廠商就可以輕松賺得利潤，而黃牛則通過低買高賣來獲取差價。如果黃牛最終沒能把收來的月餅券都賣掉，廠商還負責回收。

黃牛表示，目前這樣的運作模式幾乎已經變成了行業慣例，由于購買月餅券的消費者可以實現低價購券的目的，而最終得到月餅券的消費者又能把吃不了的月餅變成更有實用價值的真金白銀，因此這樣的利益循環才能長期存在，而圍繞這樣的交易模式，一張月餅券常常會經歷多次循環。月餅券轉了一圈，廠家實際上并未賣出一個實實在在的月餅，月餅券演變成了一種“期貨類的金融商品”。

廠家把月餅券等當作期貨炒，最終會造成資源的浪費，損害社會的整體福利。

法律人士表示，買賣月餅票的根源，可能是一些月餅生產商家通過月餅“黃牛”擴大銷量的手段。盡管目前并沒有相關法律明令禁止這種倒賣行為，但是在整個倒賣過程中，由于生產商實際上充當了發起者的角色，因此已經涉嫌價格欺詐。

網友對此紛紛熱議，他們認為，現在很多企業在做這個月餅票的時候，把它當期貨在炒，當作一種有價證券在做。這種情況下，月餅票和月餅之間沒有形成一一對應關系，就是消費者的權益受損。這個終歸要有人買單，這個買單的一定是納稅人、一定是消費者。

業內人士告訴記者：“多發月餅券，雖然企業可能一時得利，但傷害的是消費者的利益。一旦口碑做壞，消費者有券領不到月餅，就會傷害長遠利益。”

據了解，目前，在法律上還沒有明確規定這類行為屬違法。黃牛依舊猖獗，廠家依舊賺得盆滿缽滿，消費者最終為一切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