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鄭重 于建平 山東 北京報道
“按照農業部門的統計，我國目前每年毛驢的出欄量也就是150萬頭，而全國每年驢皮的需求量在200萬張，我們每年用量在130萬張，制革再用去一部分，你說能有多少真正的阿膠。”6月9日上午，山東東阿阿膠集團股份有限公司(000423)(以下簡稱“東阿阿膠”)副總經理李世忠在他的辦公室對《華夏時報》記者說。
近日，劣質阿膠充斥市場被媒體曝光引發行業信譽危機，阿膠市場日趨壟斷的亂象開始浮出水面，而有關驢皮的被掩蓋的15倍黑金利益，也被暴露出來。
多頭監管無人管
隨著養生保健食療美容市場的興起，藥用和食用的阿膠需求迅速增長。
“近年來阿膠市場以30%的速度增長。”山東福膠集團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趙慎忠6月8日接受《華夏時報》記者采訪時說。
在趙慎忠看來，正是這個巨大的市場加上巨額的利潤誘惑，導致近年來阿膠生產企業如雨后春筍般發展起來。
阿膠市場的增長也使得地方政府熱情高漲。早在2005年，東阿阿膠所在地東阿縣就提出大力推進“阿膠城”建設，鼓勵眾多民營企業做大阿膠產業。
“阿膠食品企業到底有多少家沒法計算，僅東阿縣就有百余家。”趙慎忠對本報記者說。
而這次央視曝光的部分以牛皮、馬皮冒充驢皮的阿膠生產企業中，有不少就是東阿縣內的小公司小作坊。
央視曝光后，東阿縣政府顯然高度重視，但面對記者采訪時態度曖昧。
6月9日下午，本報記者趕到東阿縣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采訪，一位在辦公室留守的女士告訴記者，領導全部到下面檢查去了，具體情況不清楚。記者請她給領導打電話聯系，她表示領導到鄉村檢查去了，手機信號不通。
記者隨后趕到東阿縣質量技術監督局采訪。該局紀檢組長唐立澤告訴記者，縣里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分管局長正與調查組一起在全縣展開排查。
其實，早在去年下半年，山東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就組成了專門的調研組，對全省的食品阿膠質量安全問題做了詳細的調研。
“多頭管理，也就導致了沒人負責。”一位不愿具名的企業負責人對記者說。
事實似乎也是如此。記者在東阿縣采訪時，東阿縣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那位女士就無奈地對記者說：“我們只是綜合協調部門，生產環節歸質監部門管理，流通環節歸工商部門負責，食品管理又歸衛生部門負責。”在她看來，找不到具體負責的部門。而就在記者離開該局不久，記者就接到了當地有關知情人士的電話，說縣里有關部門正在“調查”記者的行蹤。
顯然，上述女士說的“領導電話打不通”是在搪塞記者。
原料短缺導致“指馬為驢”
與阿膠生產企業激增相對應的，卻是我國毛驢的存欄量以每年3.5%的速度遞減。
國家農業統計資料顯示，1991年-2008年，全國毛驢存欄量由1100多萬頭減少到了700多萬頭。預計到2030年，我國毛驢數量將不足200萬頭。按照20%-25%的自然出欄率，2008年驢皮的數量僅為140多萬張，但東阿阿膠每年消費驢皮數量就達130萬-150萬張。不難看出，東阿阿膠的驢皮資源同樣緊缺。
“原料短缺是目前阿膠行業發展中存在的最大問題。”李世忠算了一筆賬，國家權威部門的統計顯示，國內目前毛驢的存欄量是673萬頭，一年出欄也就是150萬頭，但按現在掌握的情況，全年阿膠生產企業需要驢皮200萬張以上。
“我們目前控制著全國90% 的原料皮。”李世忠說這番話時顯然意味深長。
在李世忠看來，另一個導致個別阿膠生產廠家混用牛皮和劣質下腳料做原料生產阿膠的原因，是目前驢皮的價格在升高。
“目前單是驢皮這一項原料成本，至少在3.8萬元一噸，這也意味著，每公斤驢皮至少要38元。而每一公斤阿膠，沒有3公斤的驢皮是做不出來的。”李世忠說，再加上人工、耗損、物流和營銷等其他成本，每公斤正宗東阿阿膠的綜合成本在300元左右。
據介紹，目前牛皮、馬皮等下腳料的價格是每噸2300元左右，如此相差15倍的原料成本空間所帶來的“黑金”誘惑，導致不少阿膠企業在原料采購時紛紛“下驢上馬(牛)”。
“作為原料的驢皮有減少的趨勢，原料問題已經成為制約阿膠行業企業發展的瓶頸。”李世忠表示，東阿阿膠從2002年開始著手解決這一問題，以建設營銷網絡的模式來建原料收購網絡，目前已經在全國范圍內建立了13個毛驢養殖基地，控制了全國90%的驢皮采購，基本解決了該公司原材料采購的問題。
阿膠行業或走向“壟斷”
長江證券(000783)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作為中藥保健化的龍頭企業，東阿阿膠控制90%左右的驢皮，但其產品市場占有率只有75%。如果有監管部門查處違規企業，對提高阿膠行業集中度更是有利。
東阿阿膠顯然在“原料門”前撿了個“大便宜”。
公開資料顯示，今年以來，東阿阿膠已經三次調價。1月16日和1月28日，東阿阿膠分別提價10%，5月24日東阿阿膠的阿膠塊出廠價再次上調5%至542元/公斤，這樣一來，從年初算起阿膠塊的出廠價由393元/公斤提高至542元/公斤，5個月漲幅達38%。
據本報記者了解，物價部門給東阿阿膠核定的漲價幅度遠不止這些，應該在800元/公斤以上。
東阿阿膠今年一季報顯示，一季度實現收入6.36億元，同比增長59%；凈利潤1.67億元，同比增長120%。阿膠塊提價導致綜合毛利率同比提高7.6個百分點，從而大大提升了該公司業績。中投顧問醫藥行業首席研究員郭凡禮指出，這也顯示出從年初開始調價后終端接受良好，如今再次提價也將逐漸被市場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