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邢云飛 北京報道
各地陸續曝出的女嬰性早熟事件再次將眾多年輕父母脆弱的神經繃緊了，國產嬰幼兒配方奶粉產業在三聚氰胺事件之后再次面臨危機。盡管目前衛生部及眾多業內專家對“性早熟與食用某品牌奶粉是否存在因果關系”尚無定論，但被媒體“捧為主角”的圣元奶粉卻依然受到了眾多責問。而其奶源的問題也成為了備受關注的焦點。
12日，應湖北省要求，衛生部宣稱直接介入嬰幼兒性早熟個案。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牽頭，由內分泌、兒科、婦幼食品安全等領域9名專家組成的專家組已經成立，該專家組已開始會同地方，對嬰兒性早熟個案進行專題研究。
各方期待調查結果
從8月5日“武漢三名女嬰性早熟”被媒體報道之后，“早熟門”迅速在全國范圍內爆發。截至11日，北京、山東、河南、湖北、湖南、廣東均有“女嬰性早熟”案例被報道。這些女嬰年齡大都在幾個月到十幾個月，其食物主要是嬰幼兒配方奶粉，并且大都指向了同一個品牌——圣元。
對此，圣元公司則從8月7日開始在其官方網站上連續發布消息回應事態進展，并堅稱“圣元公司生產銷售的產品是安全的，不存在添加任何‘激素’等違規物質的行為。”8月9日，圣元公司在其網站上發布消息稱要狀告鳳凰網和鳳凰衛視。
衛生部也在8月10日的例行媒體新聞發布會上首次對“早熟門”作出回應。衛生部新聞發言人鄧海華表示：“有關女嬰可能因為服用某品牌的奶粉導致性早熟的報道，衛生部高度重視。衛生部已經責成湖北省食品安全監管領導小組辦公室進行調查處理。據我們了解，湖北省食品安全監管領導小組辦公室已經組織相關職能部門，抽取該品牌的樣品進行實驗室檢測，并組織醫學臨床專家對涉及到的女嬰進行臨床會診，同時開展流行病學調查，分析女嬰患病與食用奶粉之間的關聯。”
隨后記者致電圣元公司客服熱線，然而對于“圣元是否已經自檢”，“可能出現問題的產品批號”等問題，客服人員均表示不清楚。對于“圣元奶粉是否會導致性早熟”，該工作人員表示要以衛生部調查結果為準。
對此，東方艾格乳業分析師陳連芳表示：“一切還需要等衛生部的調查結果出來才能夠確定。”不過他同時告訴記者，在牛奶中殘留激素是非常有可能的，尤其是一些從奶源質量不高的東歐、拉美等地區進口的廉價原料粉。
截至本文發稿時，記者從3名“性早熟”嬰兒家長處獲悉，湖北省衛生廳已組織專家組對“早熟門”中3名女嬰進行集體會診，診斷結論為“雌激素水平正常”，但女嬰家長普遍對會診結果不認可，質疑會診被人操縱。顯然，患兒家長也在等待衛生部的調查結論。
撲朔迷離的奶源
資料顯示，在2004年之前，圣元只是一個三線品牌。從2004年到2006年，圣元在優識營銷咨詢公司的幫助下，借助阜陽奶粉事件后的機遇，一躍將銷售額提升到15億元，躋身二線品牌，成為國產奶粉品牌中的佼佼者。
圣元卻并不同于伊利、光明等乳品企業。事實上，圣元奶粉的董事長及創始人張亮以奶粉和乳清粉貿易起家，目前在國內乳清粉進口中，張亮所持有的北京澳內特乳品有限公司占據著一半以上的市場份額。而其進入嬰幼兒奶粉領域的時候，也正是依托了這種背景，以大包粉作為原料，專注于生產嬰幼兒配方奶粉。
因此，圣元的奶源似乎有著很多選擇的可能。而對于“早熟門”來說，這或許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記者發現，在圣元“優博”、“優聰”的產品包裝上，明確標識“進口原料”、“乳品原料全部來自歐盟”的字樣，而在外包裝底部有一行不起眼的提示：“特殊情況下使用歐盟外的乳品原料，但僅限于美國、新西蘭和澳大利亞三國。”而在圣元公司的網站上，“質量宣言”一欄中顯示，“全部采用進口歐洲、新西蘭等優質乳品原料”，而在“優博”的產品介紹中，則標識“全部采用歐盟純凈牧場的優質奶源”。
不過，作為納斯達克的上市公司，圣元刊登在納斯達克網站的年報中卻明確顯示：“截至2010年3月31日的財政年度，我們的優博、優聰、荷蘭乳牛三個品牌用的是進口自新西蘭恒天然集團的奶粉。”
陳連芳介紹，從成本和利潤的角度來說，國內很多乳品企業都會從多個地區進口奶粉，而歐洲國家的奶粉質量和價格相對都要高一些。而作為配方奶粉的另外一個主要組成部分，乳清粉的質量也會對奶粉質量產生很大影響(由于嬰幼兒消化系統的原因，配方粉中的酪蛋白和乳清蛋白比普通奶粉高很多，因此添加乳清粉來進行調節)。
對此，圣元公司客服人員卻表示，所有進口乳品原料均經過出口國官方和中國出入境檢驗檢疫局的雙重檢驗檢疫，完全符合國際標準和中國國家標準。
面對奶源質疑，12日，圣元再次通過其網站發布聲明，圣元公司共有名山、優聰、優博三個品牌的嬰幼兒配方奶粉。其中，名山奶源為黑龍江蘿北地區的生鮮奶，而優聰和優博則全部使用新西蘭恒天然公司的奶粉。而乳清粉則全部來源于歐盟Eurosérum公司(法國)。對于公告和宣傳中所存在的奶源地不同，圣元解釋為一年半以前開始使用新西蘭進口原料粉，此前則使用歐盟原料粉。
圣元的解釋并未消除消費者的擔憂，有網友就評論，圣元對奶源地的說法可謂“一日三變”。
網絡槍手稱有幕后推手
盡管“早熟門”引起了社會的強烈關注，但由于調查結果尚未公布，各地圣元奶粉并沒有大規模下架。然而在新浪網進行的一項調查中，卻有71.7%的參與者認為圣元奶粉并不安全，89%的參與者表示不會購買圣元奶粉。
與此調查結果相左，在百度圣元吧及幾個圣元消費者的QQ群里，卻出現了大量力挺圣元的網友。在百度帖吧圣元吧里，眾多以“萬名圣元員工致媒體的一封信”，“圣元老總張亮的兒子喝圣元奶粉”、“圣元奶粉真相”的帖子占據了首頁的位置。而在跟帖中，則是毀譽參半，有支持的，有說“蘭州(樓主，發帖者)是槍手的。”
有趣的是，在這些帖子中，對于“早熟門”事件的發生被指向了另外一家乳品企業。在一篇名為“爆料：圣元含激素事件的背后，疑慘遭黑槍”的帖子中，一位名叫“我家都江堰市”的網友稱：“這兩天，貝因美給每個業務員、店老板和導購員都發了短信，內容全文如下：中國乳業再次地震，圣元奶粉被查出激素門事件——多名女嬰喝圣元奶粉出現性早熟事件，詳情看各電視臺、網站新聞。”而另外一篇名為“貝因美，你居心何在？”的帖子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就賺到了上萬點擊量。
隨后，記者致電貝因美公司核實，但對方工作人員表示并不知情，“沒有聽說過這個事情”。
“短時間內，能獲得如此大的支持率，很顯然是有幕后推手在進行操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網絡營銷公司策劃總監告訴記者，像這種負面消息，一般情況下就是由營銷策劃公司擬定好內容，然后找人“灌水”就行了，這是網絡營銷中比較簡單的一種。如果是數十萬帖的話，一個留言或者跟帖也就花費0.15-0.2元左右，現在像這種“水軍”的總代理公司，光北京地區就有很多。
有意思的是，另外一篇名為《專家呼吁科學對待奶粉與性早熟》的報道也被發現漏洞，被網友稱為“烏龍軟文”。在文中備注赫然寫著“請穆總增加點可署名的專家觀點，也請黃總增加點文獻內容，證明奶粉的安全性。”其中，“穆總”被疑為圣元營養品有限公司總經理穆喜森，“黃總”則疑為圣元國際技術總監黃啟泰。